生死邊緣【10】

她把兩只手舉過頭頂，交疊，拇指靠在一起，微微側過臉，讓雙手在他前面那一大塊被月光照亮的沙灘上，投下一只蝴蝶的影子。

“看，蝴蝶！”她笑著說，側著的臉上，沒有正常小孩的嬰兒肥，瘦瘦的，半個巴掌大的小臉，下巴稍微有點兒孩子氣的圓潤，眼睛笑得彎彎的。

“羅衍哥哥，如果你不會飛，那我會把翅膀借給你。”她軟軟的聲音，在月色下有一種莫名的迷惑，聽得他心頭一顫。

她低聲說：“我的生命，就是我的翅膀。”

他忽然覺得不能呼吸了，揚起的頭，只能看見那個小孩漂亮卻有些妖氣的側臉，她的笑容好像一朵潔白的花，在他心中逐漸盛開。

他想說些什麽，可是遠處忽然傳來島上巡邏守衛的聲音。

“那邊是什麽人？立刻過來！”

她一嚇，腳一滑，從礁石上摔下去，一聲悶響，大概摔得很疼，可是她卻一聲都沒有叫出來。

“羅衍哥哥，你快走。”

他凝著眉，他走了，她大概會受罰吧？

他的心跳有些快，似乎還沈浸在剛才看見她的那種迷惑的心情裏。

他想，他剛才看到的或許是錯覺吧，要不然他會以為那是個突然出現的小精靈。

“你從那邊走，我從這邊，他們就抓不到。”他慢慢平覆著狂跳的心臟，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。

她沒有多想就同意了，讓他自己小心，然後悄悄從礁石後面逃走了。

容延看著她走遠了，才朝著巡視守衛過來的方向走去。

那些守衛一看見是他，立刻畢恭畢敬地躬身：“延少爺，原來是您。”

“嗯。”他冷冷地回應，目不斜視地走回去。

那些守衛連忙跟著他，把他安全送回住的地方才敢離開。

那之後，他很想打聽那個人的下落，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，不知道她是誰，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叫做羅衍的人。

但是，羅衍在第二天就被老爺子選中帶走了，而他和容琛，也不得不跟著老爺子一起回去。

他以為，也許要很長時間才能找到她了，可是他沒有想到，他會那麽快就再見到她。

在那片有著妖異霧氣的梅林中，他看見那個妖異驕傲的孩子穿過重重迷霧走來，妖異的綠眼睛在盛開的紅梅中，顯得尤其驚艷。

他身後站著一個十多歲的少年，一雙森冷的黑色眼睛，他叫羅衍

那天晚上的月色並沒有那麽清明，朦朧而迷幻，他並沒有看清楚那個比劃著蝴蝶的孩子長什麽樣。

以至於，他讓自己走進一陣無法擺脫的迷霧裏。

他想，大概命運從一開始就錯了吧。

那天晚上的蝴蝶，月色朦朧，她從他的夢裏消失了好多年……

直到……他奉命去葉家……。

那座無力晃動的擺鐘裏，有一雙盈滿淚水和恐懼的眼睛看著他。

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雙眼睛，倒退的記憶和那天晚上迷離的月光重疊在一起。

那個對他比劃著蝴蝶，告訴他，要把翅膀借給他的的孩子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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